这日,范家来了一对姓谢的夫妻,领了个三四岁的孩儿,见了康和跟范景,就教孩儿给两人磕头。
“幸是得遇了两位恩公智斗那拐子,救下俺们这孩儿,否则这孩子还不知要教卖去哪处。”
“小子年纪又小,没得甚么记忆,卖去了外乡,俺们寻不见,他也找不回。这些日子里头想着这事儿,俺们两口子东西吃不下,睡也睡不稳呐。”
“那日在县衙里头合该就歇二位恩公,只丢了孩子俺俩魂儿也跟着是丢了,礼数不足,后头打听了一番,才晓得恩公家在这头。”
康和连忙将孩子拉起来:“我与夫郎也是做了爹的人,如何能见得那拐子偷了正经人家的孩子去牟利发财!且那拐子贼心,先还来过我们家里头盯梢。”
“如今孩子没事,拐子又伏了法,大家皆大欢喜,二位不肖深谢。”
夫妇俩心头感动,又在这头说了好一会儿话,快至午间,两口子才带着孩子走。
康和留饭,一家三口哪好意思,只言年后正月再携了礼来拜年。
人去了,康和跟范景才瞧,这一家子拿了两包饴糖,四匹细布,又提了两笼十只鹌鹑相送。
他俩没去过问丢了孩子的两户人家是甚么家境,可瞧这谢家,当是日子还过得,这些谢礼农户人家拿出来已是难得。
这谢家来谢了一场,康和估摸另一户人家许也会来一趟,不想,一连去了好久都没得动静。
倒是一日,他俩在县里的猪肉铺子上,来了个甚是体面的中年男子,人领着俩端了礼匣的仆役上门来,多是客气。
康和跟范景还没见过这样气派的人上他们铺子,连招呼问是哪家人户,有甚么事。
人言他们家是城里人户,姓伍,前阵子家里的小公子在街上耍,一转眼就教拐子给抱走了,家里头报官苦寻不得。
康和立是明白了过来,听说后头官府剿那拐子窝时救出了三个孩子,其中有一个还是城中大户的哥儿,想就是这户人家的。
他连道:“这原也是县公老爷侦断,我们如何能居功,切勿相谢。”
男子道:“若是没有郎君与夫郎仗义出手,捉住拐子,如何又能趁势将其余拐子一网打尽,接出我们小公子。”
“我们相公深是感激,若不做谢,心头难安,还望郎君勿要推辞才好。”
康和推了三回,人也定是要谢。
见人实在诚心,也便不好推辞,这才收下了礼。
待着人去了,康和同范景道:“瞧着这伍家也忒客气了些,都不是咱救出他家的孩儿,还备了礼来谢。”
范景道:“难为天下父母心。”
康和想想也是,孩子丢了寻不得消息,只怕都着急坏了,报了官府却也跟无头苍蝇似的,从旁处得了线索,如何又不感激的。
说话间,他开了匣子来看,登时惊了惊,那匣儿里头竟装了六个银元宝,一个足有十两重。
另一只匣子里头倒还寻常,只是些年节礼,但也不是平头人家能使的物。
康和道:“这伍家究竟是个甚么人物,出手如何这样阔气?”
范景瞧了礼,也是意外,只他也不晓得伍家。
还是正月上,包三哥上他们铺子买卤鹅送人吃,康和喊了人吃热汤,顺势问了他一嘴,这才知些根底。
“城里头姓伍的人户也不止三两家,若你说是年前里丢了孩儿的伍家的话,那当是西城的伍家咧。”
包三哥道:“这伍家就是放在富户聚集的西城上都是算得上名号的人户。他们家里头几辈人前就经营着买卖,现今府上主事的是伍举爷,他一个兄弟还在外府城上当大官儿!”
康和听来,也觉好生响亮的家世,他道:“这样好的人家,怎也还教拐子偷了孩子。”
包三哥道:“这事谁说得准,许是那拐子不晓伍家名号,土给动在太岁头上了;许嘛,仇家弄得也说不清。”
康和听此,唏嘘了一声,也便没细究去问,不怪伍家这般重礼,原是读书人家。
他送了一只卤猪耳送与包三哥吃,又提了一坛子酒送人,算是与他拜年了。
得闲时,他学了话去给范景听,道:“那日伍家过来人,送礼又送情,言往后要有事,可寻他们伍家。”
“我料着他们家当不是寻常小户,可那管事人说话却客气不张扬,几乎不漏根底,也没多想。这朝才晓,人当真是说得起有事寻他们家的话来。”
范景并不是那般挟恩以求回报的人,那日人送重礼,已是谢足了,真要遇着事,哪里还好意思去寻人家帮扶。
康和笑道:“我也这般想,伍家这般相谢,想是读书人家重礼是一则,也因是十分爱护子女才这般。”
他说这话也是话里有话,那日里亲手从拐子手上救下来的俩孩子。
一个是谢家的,人不单带着孩子来家里头谢了,正月又还过来拜了回年,多是和善的人家。
另一户呢,康和从旁人嘴里听说是附近村子